拾伍：索命的决斗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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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召唤仙术，发动！
当天下去，苍天城中部的青炎家宅邸某处青松翠柏的庭院中，琥珀在心中默念口诀，将中午吃剩的炸肉丸中的一颗往半空一扔。很快，她召唤的小东西就从一旁柏树树冠的阴影中飞身窜了出来，凌空一口吃掉了肉丸子，然后四爪着地。
身穿黑色的夜行衣、白色头发与红色眼瞳的小小身影，召唤兽颖儿华丽登场，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站起身，无神的红色眼瞳呆呆地望着琥珀这边。
“爪一个。”琥珀伸出手去，掌心向上。
“……”面前，颖儿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将小手放到了琥珀的手掌上。
“给你。”琥珀将另一手拿着的、装着许多炸丸子的油纸袋递给颖儿。
“哦……”那边，颖儿有气无力地欢呼一声，一把抓过纸袋，噶叽噶叽地大口吃了起来。
虽说本次似乎别有内幕的肃清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但是明显还有很多令人在意的疑点，隐藏在幕后的阴谋恐怕远没有结束……之前就这么想了，是很麻烦懒得管，但是这样都丢给铃音真的好吗？
前来喂食的琥珀心不在焉地思索着之前的事件，虽然当时在铃音面前故作潇洒地撒手不管，但是仔细想想果然还是有些在意，闲来无事地提起了一点插手调查的干劲。
“说起来，颖儿你以前在那个灰烬私塾也待了有一段时间……”等颖儿吃完全部炸肉丸之后，琥珀才试探地开口提问，“除了暗杀术之外，学过蛊术之类的吗？”
“啾噜……”那边，颖儿舔了舔自己还沾着少许肉丸作料的纤纤玉指，一如往常语调平静地呆呆答道：“只学过一点点关于蛊术的知识，但是私塾里没人会用……蛊术很稀有。”
“稀有吗？说来也是……”琥珀略微沉思，依然想不出其中的所以然。
正如颖儿说的，蛊术这种通常以相互残杀吞噬炼成的毒虫为媒介施展的邪术起源于天火之国南部，九州别国几乎从来见不到，就是在天火之国也非常稀有。蛊术虽然也属于仙术中的一类，但是由于太过邪恶，曾被天火之国朝廷大范围肃清过。事到如今，找遍天火之国恐怕也找不到几个懂蛊术的人了，如此稀有、且本应快要绝迹的恶性仙术竟然恰巧出现在这次朝廷勒令肃清的官员们身上，实在令人费解。
琥珀之所以这两天如此在意这次肃清任务的内幕，还有一个原因。她之前最开始就隐隐在心中察觉些许了，这次任务中的另一大蹊跷……
抛开兵部加吏部那三个朝廷命官不提，庐山县、翠竹县、龙门县、郾城县、蓝田县的县令……从地图上看，这几个县令所在的各个县，正好将青炎家自治的领地、苍天城所在的青川县远远近近地围了一圈，仿佛有意包围一般。如果朝廷的这次肃清任务因某个幕后组织的策反而起，也就是说那个幕后组织策反了青炎家领地周边的各个县令，暗中谋划着什么危险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针对青炎家族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次事情还真不是可以置之不管的小事，而且很可能威胁到青炎家族，早就已经根本不是容得下琥珀可以不管嫌麻烦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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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白天缓缓过去，在苍天城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热闹喧嚣之中，太阳逐渐偏西，又到了黄昏时分。
漫天紫色的晚霞透过上空的结界显出奇特的蓝紫色，金色的余晖怪诞地勾勒着城区的阴影，在苍天城那个偏僻无人的废旧街区的小胡同里，今天迫于钱财诱惑鼓起勇气完成转交东西给青炎家任务的破衣烂衫老乞丐畏畏缩缩地再次来到了这里，期盼着能如约从那个神秘的黑衣蒙面人那里获得说好的报酬。对方并没有爽约辜负他的期待，背着大麻袋与一个贴满符咒的长条形包裹的黑衣蒙面身影悄无声息地准时出现在了那里。
“黑、黑衣服的大人……我已经将你的牌与书信转交给青炎家的人了……”老乞丐战战兢兢地不敢靠近那个底细不明的神秘蒙面男子，一双浑浊的老眼中还带着些许贪婪的期待，“那个……关于昨天说好的……报酬……”
“老先生放心，当然会给您，一文都不少。”黑衣蒙面人客客气气地的说着，爽快地拿出了一大把白花花的银子。
“谢、谢谢！谢谢大人！好人一生平安！”老乞丐笑逐颜开地抖动着满脸沧桑的皱纹，喜出望外地快步上前，伸手接过了蒙面男子手中的银两。就在这个瞬间，他突然在蒙面男子脸上蒙面布后面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中看到了和昨天相似的诡异笑意，紧接着，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感到脖子下面一凉，紧接着听到一阵银两叮当坠地的声响、液体喷溅的声音以及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
老乞丐手中的银两叮当落地，他本人却并没有感到松开了拿银两的手，不如说，他已经连手的触觉都没有了。液体喷溅的声音源自他脖子上碗口大小的喷血伤口，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是他喷着血栽倒在地的无头身体发出的，而他的头被蒙面男子抓着头发拎在原位，并没有随着身体的倒下移动半寸位置。
这个蒙面男子指尖带着锋锐的灵光，刚才只是玩手机切水果一般手指一划，就完全切断了老乞丐的脖子，留下一个光滑的血色切口截面。
“老先生，钱已经给您了，我并没有违约。”蒙面男子似笑非笑地对手上拎着的老乞丐双眼圆瞪、满脸迷茫的老人头这样说完，另一手带着灵光描绘符文，施展摄魂仙术，从老乞丐的头颅中抽取出发光气团般的灵魂元神，然后松开手，将其像扔垃圾一样，随手丢到一旁的垃圾堆里，最后转身面向苍天城中部青炎家宅邸的方向，眼中还带着那种诡异的笑，“今夜，我还要赴一个约，对方应该也是个守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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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宣告开始的一天又被阵阵暮鼓之声画上了句号，进而黄昏的余晖随着夕阳一同沉没，喧嚣的白天彻底过去，苍天城迎来了一个格外幽邃的黑夜。
“爹……你在吗？在线吗？”青炎家宅邸正殿那入夜之后格外鬼气森森的大堂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来拜托一下经验丰富的老江湖父亲黑曜协助调查的琥珀鬼鬼祟祟地前来拜访，探头往这骷髅灯架烛火幽幽、两旁陈列着满是干涸血迹的十八般兵器、房梁上挂着一个个咔嗒咔嗒颤抖的装人头木头匣的大堂中一看，却没看见父亲黑曜的身影，反而看到了父亲身边的大丫鬟侍女青云的身影。
“大小姐？你有事找老爷？”那边，青云似乎正面不改色地打扫这令人发怵的大堂，向琥珀这边回以心事重重的忧虑目光，“老爷他刚刚出去了。”
“爹出去了？那我在线等。”听说从来都很规矩、很少夜晚出门的父亲黑曜这个时间出门了，琥珀有点惊讶，但是那个有人会驱使蛊虫的幕后组织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应该拖延太久。于是，琥珀决定还是等父亲黑曜回来，尽快报告商议的好……不过，在这气氛惊悚的大堂中等他回来也是有点鸭梨山大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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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苍天城热闹了一整天的大街小巷依然没有完全冷却，繁华街区即便到了夜晚也是灯火通明、人声不减。一排排大红灯笼发着红光高挂房檐，各色小摊组成的大小规模夜市遍地开花，街边一些流动艺人或说书先生摆开场子声情并茂地混起了每天微薄的打赏钱，一派独属于夜晚的喧闹风光。
街上往来的行人或晚归、或寻欢、或散心、或失意、或焦虑、或不甘、或不安，在这夜晚的大街上摩肩接踵交错而过，却各自仅走在自己的路上。其中，不起眼的位置走着一个披着披风、蒙头盖脑的魁梧身影，深怕被人认出来一般，偷偷摸摸地快步走着。
周围漠不关心的路人们一定做梦也想不到，此时走在他们身边的这个几乎可以用形迹可疑来形容的披风壮汉正是他们平时像山神河伯一样崇拜崇敬、奉为传说、敬而远之的苍天城城主青炎黑曜大人。
之前琥珀听说父亲黑曜这个时间出门儿感到惊讶，正是因为黑曜真的很少很少也很不愿意在夜里这种不规矩的时间不规矩地随便外出，以免惹人闲话。
黑曜作为戎马半生的青炎家当家、朝廷封地重用的权贵武将、名下拥有万贯家财加大量家族产业的霸道总裁富有官一代，表面上声称忠君报国、爱岗敬业、无私奉献、淡泊名利，实际上顶多淡泊利，名上还是相当死要面子活受罪滴，宁可拼上老命单挑霜州蛮族数万铁骑，也不愿面对苍天城中下层阶级那些没能耐只会高谈阔论流言蜚语嚼舌根的成千上万数十万的长舌妇长舌夫的口水。
于是乎，此时伪装外貌、藏头露尾、蒙头盖脑地披着披风、匆匆走在人群中的黑曜的姿态，与他那不孝女儿蒙着披风出入春色楼时候的造型意外地有些神似非凡了，不愧是父女俩。
黑曜匆匆走在熙来攘往大街上的身影自始至终都没有迟疑与犹豫，一直在向着一个固定的目标前行，明显不是来逛街夜游的。他那和琥珀一样的蓝黑色双瞳深处燃着执念的火焰，就像多年前还风华正茂的时候，在那一系列疯狂的事件中悔恨万分、遗憾终生地丧失了生死兄弟挚友的那次一样。他发过誓，穷尽一生也要替挚友复仇雪恨，而复仇的线索就在吉凶未卜的前方。
夜色朦胧、灯火星点、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上，匆匆而行的黑曜周围，一个个麻木不仁的、明哲保身的、事不关己的、冷漠无情的行人百姓组成流动的人潮，没人注意到他。这些庸碌的人每天只是活着而已，在这凶残的乱世之中什么都不想地活在青炎家庇护的盛世环境里，没有真正的追求与正经的梦想，连这个世界残酷的本质都不愿了解一二，只要死的不是他们的亲人好友，他们甚至都懒得去问死了多少人，觉得反正跟自己没关系。他们当然不知道，万一此时经过他们身边的黑曜城主有个三长两短，青炎家勉力构筑起的这个须臾盛世转眼间就会连同他们一并埋葬地完全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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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披着披风乔装的黑曜已经七转八拐地远远走出繁华街区，来到了即便白天也罕有人迹、只有苍天城的乞丐、难民、骗子、小偷、地痞、劫匪以及黑帮才会偶尔光顾的废旧无人街区。
“我已经按时来了！出来吧！”满脸怒容的黑曜吹胡子瞪眼地大声嚷着，一把扯下了披风，举起手中捏褶皱了的那封同木牌一起送来的书信。那封书信里面装着的是一份决斗状，用可以提供关于这木牌的线索这种明显有诈的幌子为由，要求黑曜当晚这个时间段独自前来这废旧街区。黑曜也是雷厉风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豪迈性格，毫不在乎地真的独自一人前来赴约了。
大喊一声之后，黑曜全神贯注地侧耳细听，凭借半辈子征战生死沙场磨练出的感知力探查着周围的气息，随时准备出手。
黑曜之前并没有放出侦察神识贸然探查，因为对于修仙者而言，别人的神识是可以轻易探查到的，他自然不会傻到打草惊蛇，吓跑对方。然而，一来到这里他才觉得不对劲，一种异样的不**觉笼罩全身，似乎这里被设置了某种仙术禁制，他想放出神识探查周边情况都做不到，就连他对于周遭的灵力感知力都受到了严重干扰。主要以灵力感知周边一切风吹草动的修仙者置身于这种环境，就如普通人置身于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当中，非常危险。这明显……是个圈套。
“好，我就喜欢这种豪爽赴约的态度。”一旁，黑暗的阴影中，那个身穿黑衣的蒙面男子突然现身，其背后背着的大麻袋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那个已经拆了一半封的细长粗布包裹，里面透出隐隐的红光与一股暴虐狂乱的强劲灵气，“青炎家族当家，青炎黑曜，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不保证你听完之后有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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